下午,没课。一个人在宿舍上网,发呆,迷迷糊糊就五点四十了,觉得肚子有点饿,拿起饭卡去食堂吃饭。走到大厅突然觉得特别的静,往日每天都有人在这里打乒乓球的,今天却一个人也没有,拍子下面压着一个乒乓球。再到食堂一看,没有一个同学,这才想起今天晚上去国家大剧院看演出的活动给忘了。饭也没吃,走到校门口问门卫,大巴什么时候走的,一个憨憨的小伙儿告诉我,走了有十分钟啦。发信息安然,回答说,赶紧来吧,打个的。就在天安门附近。我突然有种极大的失落感,回信息说:算了,不来了,你们玩得开心。安然又短信:“有些遗憾,票价都180呢。”过了一会儿,班长江华明打来电话,说上车后点名是三十一个呀,后来才回过神,原来是把杨帆(江西人,鲁十三学姐,正扎在鲁院潜心写小说呢)也算上了。说晚上七点半演出,还早呢,让我过去,他在戏院外等我。问他什么戏,说,意大利现代芭蕾舞剧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。我有些想去,但从我口里说出来的话,却是:“芭蕾舞剧看不懂,不来了”。
于是,一个在学校附近漫无目的逛,走来走去,看惠通河的水缓缓地流动,看长尾黑鸟在树上跳来跳去,看那些闲散的老人在林子里溜狗。这里,没有一个人认识我,我也不认识任何人,我不需要做作,不必要伪饰,揭下了所有面具,轻松而自由。突然觉得,生活就是人与自然,人与人之间的关系。我在一座完全陌生的都市里,这些关系基本上为零。我却觉得无比的畅意,有点心动了,有一种一辈子不想离开的冲动。
天晚了,回到学校,心绪不宁,看北京电视台的《解密档案》,然后,想睡,于是躺下。窗外的树影晚风一吹,沙沙地响,白天哇哇乱叫的长尾鸟,时不时发出几声轻鸣,在这里的北京的夜色其实也是静的。
就这样过了一两个小时,听到了车响,同学们叽叽喳喳从车上下来,上楼,脚步声分散到各自的房里。我的房间的门响了,从床上蹦起,开门,安然、彭宏英、徐福媚来看我,说好看,没去是一个不小的遗憾。说开始还没什么感觉,越到后来越有味儿,那经久的掌声和优雅的谢幕,那才叫高贵。她们的脸上惊喜未退,让她们进房来坐,说不了,各自回房。我拴了门,继续睡觉。
重新躺下,没了睡意,把棉被高高垫起,再铺上枕头,半弯着腰,反剪着手,靠在上面,软软的,梦一样。关了灯,想女儿,想母亲,想妻子,异乡的夜,有些缥渺,真想点一支烟,让夜更虚幻。
第二天吃早点时,大伙儿开玩笑,问我是不是单独跟朱丽叶约会去了?晓波老师见到我也说可惜了。我说没事儿,下次去看话剧。说这句话时,本来没想太多心里倒真有些遗憾起来了。可想想,错失点什么,也好,哪能事事落着呀。
哪一天,回想起鲁院,也许就会想起全班唯一一个没有看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的我。